21.
“刚刚来找我的是罗萨里奥警局的局长。”克洛维开门见山,“有人打电话向他举报这栋楼被人埋下了炸弹。”
“……什么?”
“他告诉我电话里的人讲得很模糊,说是听见有人谈论到炸弹什么的……”她有些烦躁地将双臂交叉在一起,“局长让我先自己搜查一下,警方马上就会赶到了。很快这个宴会上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的话,那个杀手竟然打算炸死我们所有人。”沈夜微微眯起眼睛。
“是!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克洛维瞪大眼睛,“那个杀手恨所有的军火商人。科兹莫那个傻瓜竟然雇佣了这种人。”
“然后呢?你的搜查如何?”沈夜又问。
“这就是让我最郁闷的一部分……我的手下们确实找到了炸弹,也在地下室找到了被捆起来已经昏迷的另一个Noah,还有,”她顿了顿,不情愿地说,“丹尼尔。”
“丹尼尔?”沈夜一怔,“为什么他会在那里。”
“据他说是他发现了行迹诡异的Noah,然后将那个人制服了。”
“是他报的警?”
克洛维摇头:“不,他没有报警。我想那个报警的人可能是意外听到了他跟Noah的对谈。丹尼尔手里有一份录音,内容正是Noah的自白,关于他在这栋楼里设下炸弹的事情。”
“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手,能让Noah承认自己的罪行。”沈夜沉思,“或许真的是我们小看他了。”
“那家伙竟然说这是重要的证据,要交给警方,不肯让我从头到尾听完!”克洛维气急败坏地说,“你想象不出丹尼尔到底有多趾高气昂,好像世界上就他一个有用的保镖一样。”
沈夜从没见过克洛维如此失态。
“你有没有好好问问丹尼尔制服Noah的过程?很难相信一个军火商人的保镖会选择让杀手承认罪行而不是直接杀掉他。”他敏锐地说。
沈夜的话让克洛维稍微冷静了一点。“你说得有道理。”女人放缓了语速,“对于发现可疑人物然后进行跟踪这点他说得还算详细。可对于如何制服Noah,如何让那个人承认设置炸弹,丹尼尔一直在含糊其辞。”
“那么录音呢?实在很难相信他没有炫耀着全部放出来给你听。”沈夜又道,“那份录音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我没有听全……”克洛维抿了抿嘴唇,“但从放出的部分来看确实有些奇怪。”
“哦?”
“Noah似乎是在跟丹尼尔对话,可录音里却只有Noah的声音。”
“你是说,丹尼尔刻意没有录到自己的声音?”沈夜说,“或是他把自己的声音抹去了?”
“应该是后者,Noah的话之间有明显的空白。”克洛维答道。
“有意思……”沈夜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完全不合理的事情。”
“也就是说,制服Noah的并不是丹尼尔。”克洛维也露出微笑,“他只是捡了个便宜。出于想要立功的心理,就把这件事情说成是自己做的。”
恐怕并不是捡了便宜,而是被设计成这样。沈夜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可这样的话,制服Noah的人究竟是谁?”她问。
沈夜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虽然他没有直接证据,可直觉告诉他,就是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说,“不管怎样,至少不是敌人。”
“我想,警察那里还是让那个傻小子去应付吧,只要你私下揭穿他,想必那家伙也不会再这么自鸣得意。”沈夜又道。
“当然。”克洛维彻底恢复了神气,“没准我还能借此从莱因那里搞到点什么。”
她妩媚一笑。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生意的事情。
“明天需不需要我找个本地人去陪你们?这样的话会比较方便。”克洛维换了个话题。
“我想大概不用了。”沈夜摇头,“谢衣说明天不想出去。”
“嗯,我知道了。”克洛维竟然点点头,“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沈夜的眼中闪过疑惑。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想要跟恋人——”女人忽然收了声,有些诡异地笑起来。
“沈先生……”她略带揶揄地说,“你是不是从来没跟人谈过恋爱?”
沈夜的语气有些生硬:“我没什么时间去思考这种事情。”
“那我劝你最好现在开始想一想。”她向不远处的谢衣招了招手。
谢衣走过来:“结束了?”
“对,结束了。”克洛维说,“抱歉占用了你们的时间。”
说罢,她冲沈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剩下两个人沉默相对。
最后还是谢衣先开口:“其实,这一次阿夜带我过来,主要还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吧。”
“嗯。”沈夜应道。
他很担心自己离开的时候,Noah兄弟会不会分开在两边同时搞暗杀,或者,集中先找谢衣的麻烦。
“现在这个时间段太过敏感,因为展会的缘故,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行踪。”谢衣缓缓道,“我并不是不希望跟你一起出去,只是不希望将你暴露在危险之下。出去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其他麻烦。”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在顾虑这样的事情。”他真诚地说。
“我邀请你来到阿根廷,也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沈夜看着谢衣的眼睛,“也因为……这里以探戈闻名,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我明白。”谢衣柔声道,“等你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可以再来这里。你知道吗,阿根廷的乌斯怀亚是大陆最南端的城市,被称为世界的尽头。”
“或许下次我们可以到当地那个有名的灯塔去看看,”他说,“两个人一起。”
沈夜全明白了。
华月被手机吵醒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钟。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沧溟的名字,按下了接听。
“喂……”
“华月!出事了!”沧溟在电话另一侧叫道。
“什么事……”
“阿夜带着那个谢衣跑掉了!”
“……哈?”华月揉揉眉心,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跑掉了……”
“他们甩开了跟过去的保镖,从罗萨里奥溜走了!”
华月打了个哈欠:“……你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说的是真的!保镖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房间已经被退掉了。”
“阿夜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华月缓慢地说,她的脑袋还不是很清醒,“你应该编个更好的——”
“快查一下你的Email。他应该也给你发了邮件,交待未来三天的事情。”
华月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沈夜的邮件赫然静候在她的邮箱里面。
“……”
“你是不是也收到了?”沧溟说,“我猜是他在飞机上发过来的。”
“……他现在在哪儿?”华月问。
“不知道。给我的邮件里面也没有明说,只提了要继续休他的年假。”
年假?这种东西跟沈夜从来都没有关系。
华月皱起眉头:“……怎么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偏偏这个“小孩子”在邮件里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毫无疏漏。
沧溟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来:“有什么不好么?这样的阿夜才像我们小时候认识的那个。”
“但这样搞失踪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不会。”沧溟答道,“倒不如说这样反而安全,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们不知道,对手也不知道。”
“好吧……”华月努力思考起来,“展会之后,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他费心的事情。”
“哦,那个小孩的事要跟他说么?”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孩子只是一杆枪而已,在他背后的人开始下手之前,我们都不需要太在意。瞳会解决一切的。”沧溟轻松地说。
“也对。”华月同意道。
“还有一件事,明天你找个时间去一趟谢衣的酒吧。”沧溟吩咐道,“跟谢衣那位朋友解释一下。虽然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毕竟是我们的总裁把人家的调酒师拐走了。”
“叶海么,我知道了。”华月扶着额头,“那人跑出去玩儿,我们却要给他善后。”
电话那端的女人又笑起来。
“不过……沧溟。”华月忽然说。
“嗯?”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事情的话,明天在公司告诉我不也可以么?”
“哈,你说得对哦。”沧溟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只是不满被人吵醒所以就来吵醒我吧?”华月压低声音。
“怎么会呢……”沧溟干笑道,“晚安,做个好梦。”
她迅速挂断了电话。
See you next we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