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就看不到真实。
 
 

【伪装者|台风】事实恋爱 (11)

11.

 


明台回来那天是个大晴天。

他拉着行李箱进门的时候,王天风正在擦地板。

“老师,我回来了。”

普通得像每次出差一样。

王天风停下手里的活儿:“嗯。”

他看着青年脱下皮鞋,放在鞋架上,然后脱下外衣,挂在衣帽架上,像一阵风似的把行李箱放到自己的房间,又跑回客厅。

“等我吃点东西,帮您一起打扫。”

明台说完,就走向厨房。他打开冰箱,稍微愣了下。

“您最近也在忙?”青年问,“都没什么东西了。”

“啊……嗯。”王天风说。

“那……”明台关上冰箱门,冲他的老师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要一起去趟超市?”

 

“抱歉。”

明台把手抽出来,起身,坐到惠岳对面的椅子上。

“虽然不知道你是真心的还是想逗我玩儿,请恕我拒绝。”

惠岳微微眯起眼睛。

“不想承认我说的话?维护这种自尊心,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明台摇头:“你说的话……大概都是对的。”

“那你为什么……”

“爱……究竟是什么呢?同住的这两年,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不,应该说,从大学的毕业典礼,最后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在考虑这件事。”

惠岳笑了:“你变成哲学家了吗?”

明台也笑了:“或许吧,因为他。”

“他和我之前爱过、追求过的人都不太一样。最开始我就是觉得很有趣,也很新鲜、很刺激。”

惠岳摸摸下巴:“很像你,永远追求刺激和挑战。”

“我姑且把这当作称赞收下了。”明台无视对方嫌弃的表情,“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总之我给他惹了很大的麻烦。他为了我的前途离开学校,跑到美国待了一年才回来。”

惠岳抬起眼睛:“你对他感到愧疚?”

“这是肯定的。”明台没有否认,“愧疚、感激、欲求、还有我自以为的喜欢,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对谁抱有这么复杂的感情过。”

“这就是你无法放手的原因?”

明台又摇了摇头:“这是我整整四年都没跟他联络的原因。”

惠岳有点吃惊:“你是说,住进他家之前,你都没有跟他联系过?”

“没有。”明台坦白道,“也没有在什么社交的地方互相关注过。那四年可以算得上是音讯全无。”

“我更糊涂了。”惠岳蹙眉,“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执念?”

“因为……”明台侧过头,看向窗外,“因为他就在那里吧。”

“啊?”

“和他重逢的那天,我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明台说,“就像我们参加同学会一样,看到现在的大家,聊聊过去的事,缅怀缅怀青春,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代。”

“那个时候,我以为是这样。”

“但后来我发现,是不同的,完全不同。”

“他是我见过,生活最认真的一个人。”青年缓缓笑起来,“虽然独居,从来都不会有凑合的时候。生物钟非常稳定,房间永远收拾得舒服整洁,阳台的植物每两天浇一次水,日常运动,周末会去远点儿的地方爬爬山。热爱小动物,会投喂学校里的流浪猫。热爱做饭,即使一个人,只要有时间也会做出很精致的饭菜来。热爱他现在的工作,对每一个学生认真负责,对每一次研究都是一百分的投入。”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坚定不移,从不犹豫,啊……有时候甚至到了顽固的地步。”明台的笑意更浓,“但是怎么说呢,给人一种很安心的、可以彻彻底底依赖的感觉。”

“你在憧憬他吗?”惠岳问,“你想变成他这样的人?”

“当年的我可能确实是这么想的,”明台答道,“因为憧憬才想要把他变成‘自己的’,好像这样我就离他更近一步似的。”

“现在不是了?”

“现在的我多少也可以算是成功人士了吧,年薪也是这个数儿起,”明台半开玩笑地比了个数字,“他对于我来说,不再是抬头才能看见的人。可是,可是啊……”

青年的眼神变得特别柔和。

“看着他,仅仅是看着他而已,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美丽了很多。”

“和他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真切感觉到了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认真地生活。就算有朝一日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忘记这种感受。”

“我想,我并不是爱了他整整六年,而是在这两年里,真正爱上了他。”

“你说的没错,现在的我确实说不出‘他需要我’这四个字。单相思这件事也会一直一直折磨着我,让我感到痛苦。但这跟我对他的爱没有关系。我爱的并不是‘他爱我’或者‘他会爱上我’,也不是他对我的好,而是他本身,是王天风这个人,是他带给我的,对这个世界,对生活的认真和热爱。”

 

“家里的洗衣液还够用吗?”明台问,“我有好多衣服要洗。”

王天风想了想:“买个新的吧,也差不多该买了。”

“吃过午饭后还需要去公司上班么?”他问。

“需要。”明台说,“不过不用那么赶,最近比较闲。”

“那今天中午做淡菜怎么样?”

青年惊喜道:“您又研究出什么新菜了?”

“之前在电视上看见的,后来试了试味道还可以。”王天风说。

“您都需要什么材料?咱们去买吧。”明台开心地说。

“好。”

 

惠岳好半天都没说话,明台也没开口,两个人就安静地坐着。

“……真是输给你了。”过了半晌,她才说,“啊啊,你赢了你赢了。”

“我竟然对一个没有见过的人产生了嫉妒。”惠岳不敢相信地摇摇头。

明台勾起嘴角:“我的事情聊够了吧?现在该说说你自己了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明台敛了笑,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不是都说了嘛……”惠岳避开他的目光,“就是为了回来敲打敲打你。”

“没想到你变得这么硬,敲都敲不动。”她撇撇嘴。

“惠惠,”明台说,“你不止演戏的时候会有小习惯,说谎的时候也会有。”

惠岳抬眼看他:“是什么?”

明台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啊……你套我话!”惠岳有点懊恼。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对劲。”明台说,“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有多热爱戏剧。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你不会从英国回来的。”

“你刚刚是真的喝醉了,也是真的在哭……惠惠,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能帮到的地方,一定会帮你的。”青年坚定地说。

惠岳看了他一会儿,抿起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

“如果我告诉你的话……”她说,“你可以把自己借给我几天吗?”

明台一愣:“借给你?为什么?”

“因为我嫉妒了。”惠岳坦坦荡荡地说,“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肿瘤?那么年轻……”王天风皱眉道,

“嗯。”明台点头,“可能是压力太大,生活又不规律的原因吧。她自己跑回来做手术,怕父母跟着担心,决定结果出来之前,不告诉他们这件事。”

“幸好是良性的。出结果那天她哭了好久。”

“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陪她?”王天风问。

“是。”明台答道,“住院那几天我在医院陪着她,出院之后就去了她从朋友那儿借的一间公寓。”

说到这里,青年伸了个懒腰,抻了抻胳膊。

“她那儿的沙发不够长,我只能打地铺,地板又硬,睡得浑身难受。”

“晚上回来帮你敲敲。”

“老师最好了!”明台笑着说。

“那她现在呢?一个人住着?”

“没有,惠惠已经回英国了。”

“这么快?”

“我也这么问过她。”

 

机场的人和送于曼丽走的那天差不多多。惠岳办完登机牌,托运了行李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安检口走。

“你做完手术才两周,现在回去太着急了吧?”明台跟在她身后,有点担心地说。

“这话你已经说过八百遍了。”惠岳终于停下脚步,“我不是说了嘛,我跟剧团就请了一个月的假……”

“你还说你已经辞职了呢。”明台显然不信,“惠惠,身体要紧,机会随时都会有的。”

“放心吧,我的病例档案已经转到伦敦的医院了。”惠岳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到那边我也会坚持检查的。”

“好吧,你记得多休息。”明台又叮嘱了一遍。

“是是是,我的明少爷。”惠岳笑着说,“你也记得回去好好解释。”

“解释?解释什——噢,”青年明白过来,“你想太多了,老师不会在意这个的,而且又涉及到你的私事。”

“没关系,你可以说。”惠岳大方道。

“130如果没有最后两行,就没意思了。”她眨了眨眼睛。

明台忍不住笑了:“这不是一回事。”

“谁知道呢。”惠岳像是想起什么,“或许我做了多余的事也说不定。”

“多余的事?”

“没什么。”她摇摇头,“那我就走啦,以后微信联系。”

“好。”明台说,“落地告诉我。”

惠岳应了一声。

“那再见了?”青年冲她摆摆手。

“明台,”惠岳勾起唇角,“要幸福啊。”

明台也随着她笑起来。

“我很幸福。”他认真地说。

 

“不过惠惠的事情真是提醒我了,或许公司的体检项目应该多加几样——”明台突然停住了。

“老师,这几天发生什么好事吗?”他好奇地问,“您今天看上去很高兴。”

王天风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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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说的130是指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30首,是欲扬先抑的典范。


27 Mar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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