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所以这里不是明先生的公寓？”代驾司机一脸困扰地说，“可是他睡着之前给我看的地址就是你这里……”
王天风看着后座睡得死死的明台，有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您帮我个忙，一起把他扛到电梯间可以吗？”他妥协道。
“那这个钱……”
“我来付。”
明台明明没有比他高多少，为什么扛在身上却显得那么沉？是因为喝醉酒的缘故吗？在代驾的帮助下，王天风终于把明台丢到了客房的床上。垫付了钱，又道了谢，家里终于只剩下他跟那个喝醉酒的臭小子。王天风拿出手机，翻出八百年没联络的明楼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没有打过去。
算了，让明台在客房睡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
幸好青年醉酒就只是睡觉，不会发疯也不会乱动，王天风很容易地将皮鞋和袜子都脱了下来，然后就开始扒对方的西装。脱衬衫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明台的胸口，放松下来的肌肉很柔软，但看得出，对方的体格健硕，显然经常锻炼。很快，躺在床上的青年就变得赤条条，只剩下内衣和内裤了。
这场面着实有点糟糕，王天风迅速找出一床薄被，在脸变得更红前给明台盖上了。
不得不承认，睡着的青年显得十分乖巧。他半蜷缩着身体，好像是婴儿的睡姿一般。王天风注意到对方有一缕头发耷拉了下来，就伸出手去帮他拨开。没想到这一动却让明台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边，不肯松开。王天风挣了两下，没挣开，这个姿势实在不太舒服，他顺势趟在了明台身边。
酒精带来的热度源源不断地通过青年的脸颊传到王天风手上。他体寒，手心偏凉，所以明台才会抓着不放吧，跟个小孩子似的。王天风无奈地想着，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青年的脸蛋。他从第一眼就知道明台长得帅，但这样仔细端详还是头一回。王天风的指尖轻轻划过明台的眉毛、鼻梁、嘴唇，最后落在眼睑那块明显的疤上。这样抹不去的疤，他身上也有一块，不知道青年是经历了什么才留下的，而他……
如果明台知道他过去的那些事，知道他可能不能向普通人那样去回应他的爱，青年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
王天风冷静又清晰地感受到了内心的恐惧。他不想失去他，即便不太可能，他也想尝试着跟他在一起走一走。这和他日常生活中工作中那些理智的判断截然相反，可他想这么去做。
许是他的手指在对方敏感的眼睛上停留得太久，明台像是被他弄醒了一样睁开了眼睛。
“明台？呃——”
想到他们现在的姿势，王天风有些尴尬地想要起身，却被青年一把摁住肩膀，翻身压在身下。
“明台……？”
不说话的明台有一种陌生的魅力，他的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只是那样被俯看着，王天风就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跃动起来。青年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将头埋在男人的颈窝里。一股股的热气吹来，王天风克制住奇异的感觉，用手揉了揉对方的后脑。明台渐渐放松，让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了。
砰、砰、砰……
王天风感受到青年的心跳，有力而急促，比自己的心跳还要快。这感觉让人有种莫名的熟悉，又让人十分安心。
砰、砰、砰……
他们的心跳慢慢合在一起，王天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呜呜呜呜呜……
尖叫声，枪声，哭喊声，在他耳边无休无止。
呜呜呜呜呜……
他不停地哭着，可是旁边的妈妈却没有起来哄他。
呜呜呜呜呜……
妈妈妈妈……为什么妈妈不再理他了呢……
“乖，别哭。”
是谁在跟他说话？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有谁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口中，然后将他抱在了怀里。
有奶的味道，有玫瑰的味道，有蜂蜜的味道。
好甜，好甜……
明台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他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差点叫了出来。
太糟糕了！他只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叫了一个代驾！他在哪儿？他做了什么？被做了什么？他要不要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
就在青年把自己缩在被子球里紧张地思考时，有人从外面拍了拍他的屁股。
“醒了就去洗把脸。”
熟悉的声音。明台立刻掀开被子。熟悉的背影，还穿着他不熟悉的围裙。
还好还好。青年刚松了一口气，又迅速紧张起来。他没有在王天风面前撒酒疯吧？要是做了什么让王天风讨厌的事情，他是不是就彻底没戏了？
明台胆战心惊地洗漱完毕，换上主人为他准备的家居服，低着头来到了客厅，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学生。王天风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他现在正在里面做早饭。
“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我弄了点解酒汤，在客厅桌子上，你需要的话，就去喝一点。”王天风像没事儿人似的开口道。
“谢谢您。我、我没做什么讨厌的事吧……？”
“没有。”
明台乖乖地把晾好的汤全部喝完，然后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王天风笑了一声，把火关上：“我煮了点粥，冰箱里有咸菜，凑合吃点吧。”
青年赶紧凑过去帮忙盛粥，：“好香啊……想不到你会做饭。”
“一点点。”
今天早上打开冰箱王天风才意识到他平时的生活是多么不讲究，除了快餐食物，就只有米了，连个鸡蛋都没有。那些东西也不好拿给明台吃，只能煮粥凑合了。
“慢点慢点……小心烫！”粥一上桌，就被青年呼噜呼噜喝下半碗，王天风心里开心，但也不得不提醒对方慢点吃。
“胃里太空了，这样舒服些。”
“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还让司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青年放下勺子，低头认错：“对不起……我当时可能是手滑……给错了地址。”
“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他小心翼翼地问。
“麻烦是有的。”王天风故意这么说，看着对方肉眼可见地蔫了一半，又补充道，“但没关系，没有让我困扰。”
明台长出了一口气：“我好怕你会讨厌我。”
王天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好了！作为感谢，下周我请你——”
青年像被噎住一般突然止住了话头。
“怎么了？”王天风抬头问。
“吃、吃个饭……”明台赶快低头喝了两口粥。
王天风的脖子上，有一块非常清晰的红印子。
他没看错，他不可能认错的，是吻痕。
是他干的吗？是他干的吧！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