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来帮您?”明台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今天下班倒是早。”王天风示意旁边,“你把茄子切了。”
明台洗干净手,取了把刀:“负责教老师日语的那个日本人病了,所以能早回来。”
王天风看了眼青年切茄子。
“刀工不错。”
明台笑起来。
“您是不知道,”他抬眼扫了下窗外,确定没人在,“在巴黎的时候,一直都是我跟阿诚哥轮流做饭的。”
王天风哼了一声:“能猜得到。”
明台切完茄子就去拨弄灶台里的火。
“一开始在北平自己做饭的时候,不会弄这个。”他说,“满屋子的烟,呛得不行,最后还是房东帮了忙。”
“你现在倒是什么都挺熟练的。”王天风说,“说实话,我没想到。”
“一个人住久了,不会的事也就都会了。”明台微笑。
王天风把茄子分批下到锅里过油炸。青年怕碍事,起身站到一旁。
“你本来不是一个人的。”
明台的笑容多了几分暧昧:“您很在意锦云啊,这都第二次提了。”
“我在意我的学生是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王天风不动如山。
他总觉得程锦云离开这件事里有文章。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明台把切好的姜片蒜片递过去,“我已经跟她解除婚约了。”
“在我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您以后。”他又大大方方地补了这么一句。
“你是怎么明白过来的?”王天风盯着锅里的菜,语气平淡得事不关己。
“我把刀片缝到新衬衫衣领的时候,难免就会想起过去的事。”明台也好像是在话家常,脸上始终挂着笑,“某天我突然就清楚了,那天晚上我不是想殉国,我是想殉您。”
他说的一点都不清楚,王天风却听的明白。
“那一刻,家人、朋友、还有我的未婚妻,我谁都没想,只想着您,只想跟您一起走。”
“可您却不许。”青年看上去有点委屈,“您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我啊?”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不识好人心的意味。
王天风没接招。
“我不救你,你现在能在这里跟我说话?”他把烧好的茄子弄到盘子里,“端菜,回屋。”
吃饭也没堵上明台的嘴。
“虽然明着不谈论,老师们之间也在说昨夜的事儿。当局的说法是意外,但那个地点大家都知道放着什么,没几个人信……”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各种琐碎话题。
王天风放下碗:“你今天透着话多。”
明台这才闷头喝起了汤。
饭后,青年戴上眼镜开始批学生的作业。
王天风给他倒了杯热水:“头一次看你把作业带回来。”
明台是教英文的,课时不多,作业也很少留。过去他总是把工作完成了才回家。
“我想早点回来见您。”明台没抬头。
王天风看了他一会儿。
“出什么事了吗?”
明台的手停住了。他像是犹豫了一下,放下红笔,从作业堆里抽出一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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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学生那边的灯熄了,王天风才打算睡。
他洗漱完毕,准备关屋子之间的那道门,一眼就看见侧躺在床上的明台。
明台紧锁眉头,呼吸却很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被子被他掀在了一边,不老实的像个小孩子。
北平秋天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王天风走过去,伸手去拿明台的被子。
青年突然睁眼暴起。
他左手抓住王天风的手腕,右手锁喉,竟顺势直接把对方摁在了床上。
“——!”
来不及说一个字,明台的拳头冲着面门而来。
毫不留情,直取要害。
王天风强行转头,堪堪躲过,抬脚踹向明台的胸口。
明台撞上桌子,跌倒在地。他一跃而起,动作没有半分迟疑,复又冲向已和他拉开距离的王天风。
青年的眼睛里毫无光彩,如同一个死人。
原本柔和的月光映在他脸上,竟多了几丝阴冷的意味。
王天风眯起眼睛,侧身躲过,一拳击在明台的后脑上,同时提膝狠狠地顶上对方的腹部。
下一瞬已转到了青年的身后。
若是在过去,明台就算不晕,肯定会痛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身。
可这次他却好像根本没受到攻击,单手撑地止住前倾的趋势,利用反作用力回身起脚。
王天风后撤一步,明台的脚尖在他面前扫过。
紧接着他向前半步,左手挡住明台的攻击,右手直接抽了对方一巴掌。
明台的左脸登时就肿了起来,嘴角出血。
可他却停下了。
“你疯了吗!”王天风喝道。
他的嗓子因为刚才的锁喉还有些哑。
明台像是被打懵了,过了半天才慢慢抚上脸颊。